第三十三章 飞越杜鹃巢(下)_沙发上的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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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飞越杜鹃巢(下)

  作者:朱某莞亭2003/12/18发表于:台湾之吻亲爱的布鲁斯:你千万不要为我担心,因为我真的没有疯。

  我只是从疯人院逃了出来,再也不回去了!

  我现暂时躲藏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地方,寄信给你的信封上面没写地址,也就是说我必须经常变换停留地点;这样子他们才找不到我、把我抓回去。

  但这不是我要告诉你的重点。我最需要你知道、而且完全了解的,是我整个人生路途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不再是亿万富翁张杰仁的妻子、更不再是跨国企业家族张家大少奶奶,而是独立自主的女人杨小青、真正属于我自己的杨小青了!

  我现在虽然没什么钱,跟一文不名的穷光蛋差不多,可是内心非常富足、甚至还体会到有更多更多的自己可以付出、使别人快乐;就算是短暂的快乐、却能尝到幸福滋味,而我也从这种付出获得应有的回报;觉得世界仍然公平、人与人之间充满了温暖、同情。

  像我跟阿土、许老头两人,跟他们邻居开拼装车的老王、和他在附近一家工厂干粗活、打散工的弟弟,有过一次到几次不等的性关系,相处得蛮好、几乎像一家人一样。

  另外,就是经由老王兄弟介绍,我和几位住附近违章建筑的老芋仔兵认识、上过床,他们都很满意我的表现,对我也十分慷慨大方。尽管他们是社会底层的弱势族群,与我过去的背景不说天壤之别、至少也有十万八千里的差距;但我们彼此信任,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真的是很难得。

  我不喜欢绕弯子讲话,干脆直说吧!

  我想过、也告诉自己绝不会做的事;妓女、应召女郎、婊子、神女……

  结果还是做了,只是名称不一样,是现在大家都叫的“性工作者”……

  同样是出卖身体的行业,但听起来比较有尊严、不觉得是一种堕落。

  从现实的金钱方面看,我提供合理价位的服务、他们给我应得的酬劳,双方互惠、也蛮公平,没有任何抱怨或不满。我除了花部分钱在不用太讲究的穿着打扮、和必要的卫生用品,留一小部分以备紧急之需;还可以从性交易中附带享受一下男人的肉体,就算是额外多得的奖励诱因吧!

  ……,……

  唯一蛮无奈的,是我逃离疯人院,恐怕还是为许老头添了很大麻烦,虽然没害他砸掉饭碗,至少挨顿臭骂、吃了排头,说他粗心大意、工作疏忽职守,才让病人跑掉;搞不好被医院怀疑他跟我私下串通、得了什么好处……

  其实我是乘那天黄昏,医院找外面请来杀鼠、除虫的工人戴面具在浴室喷洒杀虫药,不过短短几分钟里,逮到机会;抓好装了所有必须带走东西的塑胶袋、迅速踮脚跑到门边,按下早已牢牢记住的门锁号码、刹那潜逃;一举完成飞越杜鹃巢的壮举!

  而那个时候还没到许老头夜晚值班清扫病房的时间,光从证据上讲,他根本亳无责任,也就是说:我从疯人院潜逃成功,并没有直接嫁祸于他。

  但是,我记住的门锁号码终究是由许老头那儿偷看来的,因为他每次接我溜出去跟阿土幽会的时候都要开门、关门,而我又不是白痴,怎么会不注意呢?

  再加上,我乘人灭鼠杀虫的机会逃跑,讯息也是许老头头天晚上告诉我的;我私下准备、计划周全,才有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将梦想付诸实现。

  逃出来以后,乘天黑找到阿土住的地方,告诉他、和突然见到我而吓坏了胆他的老爸,说我从此要离开他们、也永远不再回疯人院了……阿土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呆呆的张口、嘴唇半落,问我还要不要跟他爽?

  我还没摇头,他脸已经扭曲、快哭出来的样子令我心疼,头摇不下去、只好点着说我会陪他再爽几次,可是不能永远,因为妈返回天上的时间快到了,要等很久很久以后下一次回来才能看他。

  然后我特别叮咛许老头,上医院打扫的时候,不管如何被问,千万什么也别讲,更绝对不能透露看见我半句风声,否则他们不但派人捉拿我,还会叫警察把他跟他儿子阿土都抓去坐牢,那就惨了!

  许老头让老王拼装车载去上班,我跟阿土作完爱,抱住满足、微笑的他直到睡着;然后冒微寒在弄堂边从人家塑胶管接水的水盆蹲洗干净,穿了件比较像样点的连身裙衫、披上寄放阿土住处新买的假皮半长夹克,走到隔两个弄堂底端、靠近长满莲蓬的水塘边,乱砖砌成就算窝居、老芋仔兵关永的“家”。

  与他、和另外一个到他那儿边喝烧酒,边骂民进党政府的老兵,看上去大概六十来岁、红光满面,叫应参谋的秃头男人,三人上床、玩了两个回合。

  因为我和关永认识已经搞过两次,没有什么新鲜感,所以先跟应参谋性交,关永坐一旁饮酒、观看;应参谋泄了以后,我跪着为他软掉的鸡巴口交、好让他回复雄风,吸着吸着他那根东西还没有完全硬,关永就提枪上马、从我屁股后面肏了进去;那样子,我上下两个洞同时被鸡巴塞满,叫不出声音、只能一边摇屁股、一边嗯呀嗯的哼个不停;听见两人笑得好高兴,一会儿叫妹妹、一会儿喊小宝贝儿!

  ……心里不知不觉激动、眼泪掉了下来。

  我那种表现完全不像妓女,惹得应参谋好热情、好疯狂,一面往我嘴里挺鸡巴、一面讲我眼晴黑亮、嘴巴宽宽的样子像极了留在老家的妹子,可是文化大革命被红卫兵奸污、整个人疯掉了他都不晓得,后来蒋经国让老兵返乡探亲他才知道,说着说着就声音哽噎、眼晴红了起来……

  幸亏我口交技术不错,含、弄、舔、吞,加上全力吮吸,应参谋那根鸡巴才一直维持硬度,在我嘴里被屁股后面关永冲刺的动作撞得一进、一出;那,关永也很兴奋,叫应参谋哥儿们别伤心,玩女人的时候专心玩就是了……

  但我知道人感情爆发什么都挡不住,劝也没用,于是吐出应参谋的鸡巴、淫兮兮笑着,叫他们把我看成女红卫兵,发泄心头之恨、干死算了。

  结果我,那样子被两个老兵当泄愤对像、以性器当武器肏得要死要活,一面淫水直滴、一面扭屁股哀哀求饶,说女红卫兵也是女人、也有哥哥,如果被强奸蹂躏而疯掉了哥哥也会伤心啊!

  结果,嘻嘻、你知道吗?那句话把他们俩逗得哈哈大笑、笑到反而两根鸡巴软掉了还停不下来,说我不但身子姣好、玩起来舒服,人又风趣,比窑子里的姑娘有意思多了。

  所以,你可能想都想不到吧!我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除了惊天动地的逃亡,还有这么充满人性温暖的一面。

  这才是我最想告诉你的重点。

  下次再跟你讲,哦!

  冉佩姬车停在我住的旅馆门前,接完轻轻的告别吻,我下车挥手、望着银色跑车疾驶而去,心想:她人倒是蛮爽快的。

  从旅馆隔壁的便利商店买了一包台湾香烟,站在骑楼下边点着抽、边预想明天与杨小青见面的情景,兴奋中同时感觉心绪微微不宁。直到旅馆玻璃门滑开、服务小姐由柜台后面喊:“布鲁斯先生!”

  我吃一惊、走进去;她说傍晚有位小姐找我、我不在,所以留了话;同时递给我折成小块状的纸条。我谢谢、问那小姐是谁?

  她却笑着反问:“不会自己打开看吗?”又说:“对了,小姐长得很像井淑美耶!”

  “井淑美?”我当然不知道,想:“难道林雅姿找过我?”

  服务小姐笑裂嘴:“是电影明星立委~,叫高、金、素、梅~!”国语标准地发音。

  “哦、哦!”打开纸条、先看底下的名字,“是她~呀!”

  里面虽然潦草、仍可辨认的英文是珍尼佛儿的留言;说好不容易找到我住的旅馆,可是我不在;希望见到留言立刻打电话给她,因为有很重要的事告诉我。名字下面画了两颗星、和她的手机号码。

  “很重要的事?!……”我心中叹问;脑筋急转,有什么事比杨小青更重要呢?

  也不会呀!我告诉她到台湾只是想了解一下她们疗养院,并没有透露真正的目的——找杨小青啊!……或许,和她约定明天下午参观医院的行程有所改变,她才留言吧!?那为什么不直接留言告诉我,而要我她打手机呢?

  ……?

  我绉眉纳闷,服务小姐却手指柜台电话、一面很有兴趣地问:“你不直接打给她吗?她有留手机号码耶!”

  “呃~我回房间打!”心想:“多管闲事的鸡婆!”转身按电梯、上楼。

  “喂~布鲁斯,那今晚~你又不要小姐啰!?”

  我没理会。快步进房间、坐在床缘拨电话。

  珍尼佛儿咯咯笑,背景有许多人的喧哗笑闹声,一猜就知道是个宴会。

  “喂?我是珍尼佛儿,你是强斯顿医师吗?”中英文一句话声音蛮响亮。

  “是啊,没想到你。找到我住的旅馆……”

  “嘻嘻,我当然有办法……喂?嗳,这里太吵、讲话好难喔!……你~能不能跟我见面?我在~在~这里地址是几号啊,小芬?这样吧,你坐计程车走新生南路到信义路口,我在大安森林公园转角门口等你;不需十五分钟就到了,好不好?”

  “我马上来!”挂电话,迅速换内裤、穿干净衬衫、西装领带;冲进电梯下楼。

  “喂~布鲁斯,有东西给你!”柜台小姐喊,我抓了就跑、出门喊计程车。

  上车才知道是什么,放进口袋、叫了声:“鸡婆!”

  人行道边珍尼佛儿见车一停、快步迎来;红润的脸颊掬满笑靥。

  我下车,问:“不冷吧?”

  她摇头:“还好你来得快,不过我也穿了外套。”

  她拉拉外套胸扣,我才注意瞧她一身赴宴的打扮:深蓝紧腰的绒质外套下、及膝半宽的窄裙,搭配淡蓝的松领毛衫,浅粉色丝袜里住的两腿为半高跟鞋衬托得曲线修长;垂肩长发微呈刚作过的式样,细致发亮的简单首饰不抢眼而显得高雅;在公园不知卤素灯还是水银路灯照射下,嘴唇颜色看不太准,但口红带紫罗兰色的萤粉,是我目光最后注视的地方。同时想:“原来高金素梅长得就这个样儿啊!”

  “嗳,怎么这样子看人家呢?”

  珍尼佛儿一言惊醒我,发现她两眼黑亮、闪着笑;才记起前天林口疗养院的她:“因为你~没戴眼镜,……头发也变了!”

  “隐形的嘛!”她眨眼笑,侧头向公园:“我们走走好吗?”

  “行!”心想:“这样也好,谈重要的事最需要宁静空间!”

  蹅着轻快步伐,她兴致高昂地问:“看过一部蔡明亮的电影吗?”

  我说:“杨贵媚在‘爱情万岁’里哭了整整七、八分钟,就坐那板凳上!”

  “你真行!一个老外,居然晓得……”珍尼佛儿几乎跳着拍手、立刻又问:“那囍宴呢?里面的女主角你知道?”

  “不好意思、打个岔,你说有很重要的事,是不是关于明天,我们……?”

  她点头肯定:“明天我们还是可以见面啊!”笑容挂在脸上、继续道:“今天找你,本来是想邀你一道参加郭主任的生日晚宴,以外国专家、又是同行的身份跟大家认识认识;没想到你忙、我扑了个空……”住口,抬头望我。

  我仍然纳闷、追问:“那,重要的事呢?”

  珍尼佛儿深深瞧我、和蔼地问:“我们坐下来,好吗?”

  “嗯!”我的心砰砰跳、一言不发……

  听她缓缓告诉我关于杨小青的事!

  她说星期五我离开医院之后,她花了一番工夫,查遍所有精神病科目前、和过去的资料库,没找到我要的人名。虽然医院按规定不能对外透露病患名单,但记录上显示从未诊查、治疗过杨小青,所以也不可能接受她住院疗养、复健。

  珍尼佛儿的表情充满歉意。仿佛从我的摇头听见:“怎么会这样呢!?”

  我摇头,是因为脑子如遭铁锥重重一击而震荡,和在一个同行专业的护士面前,被她一语道破我来台湾真正的目的、面子挂不住的极度尴尬!

  我哑口无言、摇头,脸颊发烧:“不、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

  珍尼佛儿抿嘴,咬了咬唇:“请相信我,也原谅我没有选择介入你的隐私,我只是想帮你的忙,因为前天看你样子那么急切,心里有点感动……”

  我的脑筋已处于紊乱之中,听不进她讲的话,仿佛见到公园里的灯光荡漾、流下一条条冰泠的蓝色;觉得整个人虚脱般、心脏不规律地颤抖……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被一只温暖、柔软的小手触摸,才由惊讶中回神;遇上一双充满关怀、散射柔情、黑亮的眼睛。

  “强斯顿医师,。布鲁斯,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除了点头,我还能说什么呢?

  她继续抚摸我的手:“心情平静些了吗?”

  “嗯!……”

  珍尼佛儿站起身,拉住我说:“对了,还有个办法,如果你愿意~跟我来,我们可以一同去找……”

  “找什么?”我也站起、急着问,但不知该握她手、还是放开。

  “到我那儿,上网,找杨小青呀!”像个热心朋友、上下甩动握住我的手。

  一面拉着我往公园边她停车的方向走、一面解释,说可以先让我过目医院的记录,证明她所言非虚,然后进入全国医疗系统网络搜寻各医院、卫生及医疗设施的资料,看能不能查出杨小青是否被送进了其它医院……

  边发动车子、一边讲,不过,要是有人冒用假姓名为病患登记的话,资料上还是很难查到,所以希望我能够多提供一些有关杨小青、和她家人的讯息;如果仍然查不出,就要重新扩大搜寻范围,再予缩小、深入;滤掉像杨小青是大陆有名的导演、或是台大地质学家之类不相关的资料……

  我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便在十字路口反问她,如何进得了国家医疗系统的网络?

  她抿嘴不语。等交通讯号绿灯一亮,推排挡,踩油门、转弯疾驰;才诡谲一笑、得意道:“这~,你不晓得比较好……嗯~,好快噢,一下就到家了!”

  原来她住在大安公园另一边的高楼,面对公园可以眺望大半个台北闪烁的夜灯,空间坪数不大、显然是单身贵族的小统仓公寓。有一种脱俗的感觉。

  “麻雀虽小,……呃~”珍尼佛儿笑着、用英语直译。

  “五脏俱全!”而我以中文成语回应,同时四下张望。

  “你这老外,还真行!”她拍手赞美,踮脚、但没跳。

  我不讲话,只接下她臂夹镶蓝水晶珠的皮包帮脱外套,看她抬头笑着谢我。

  然后对小小的沙发侧脸、呶嘴:“你坐,我就来!”低腰脱高跟鞋、蹅进门半开的浴厕间里,转身道:“不会要你等很久的!”

  门关上,还听得见洗手的声音,想:“高金素梅住这地方吗?”

  “嘀嘀~嘀嘀嘀~!”手机声音响了。我迅速打开蓝皮包、取出,敲浴室的门,放进一打开、伸到外面的小手中;门没关拢,就听珍尼佛儿:“喂~?是你呀!……我早到家了……很好啊~就是有点醉,你们好过份喔!……没~有啦,别乱猜!……对了,拜讬叫那个老不休千万别打电话吵我,就说我不胜酒力、睡觉了!……啊~?明天?对呀、对呀,明天的简报参观照样举行。嘻嘻!……不会的啦!……哦,一定、一定!……好拜拜~!”

  想起来似的,门才关上、掩住冲马桶的水声;我不自觉笑了。

  脱西装、松领带,眼光流览墙边一幅梵谷的向日葵,和书架上珍尼佛儿全身护士装、戴眼镜、开心笑的照片;心想:认识不过第二次见面,她就邀我进入香闺,台湾女性的开放程度果真与当年在这儿学中文的时候大不相同。嗯!……

  又想起林雅姿说,现在台湾男女第一次约会就上床“嘿咻”的比例领先全亚洲,比日本、香港、和中国大陆主要城市都高,几乎赶上欧美;意思是她跟我还没有约会就上床、作了爱以后才认识,超越欧美当然更多了!

  嗳~!

  我脑子怎么充满邪念?!把珍尼佛儿好心助人的纯正动机往歪处想,真不应该!

  虽说人有邪念没什么关系,但真要做了的话,心里还是会觉得过意不去吧!

  真的,我应该好好思考,自己对杨小青的感情倒底够不够真实?

  我不远千里绕大半个地球找她,却跟别的女人搞三捻七,究竟什么理由?!

  由浴室出来的珍尼佛儿面带微笑,紫色唇膏、眼影已经抹去,脸蛋儿纯净多了。

  她引我到床边,面对大片窗的桌前,按下电脑,招呼我坐,一面自己两腿交叠、坐在床缘等待开机过程,一面请我概略描述所知道的杨小青。

  她亲切和蔼的表情像极了为病人谘询、作分析的心理医师,令我十分佩服;便把杨小青的背景,和我对她现况的推测捡重点、扼要说明了一下。

  由于是同行,不用多解释,珍尼佛儿就点头表示她大致了解得差不多,现在唯一要看我们的运气、能不能不必花太大工夫在网上找到我要的对象?

  “喂,我可不是上网找对象啊!”我指正她的英语。

  “讲错了,是寻人~!”她笑着、挪屁股倚近书桌……

  倾身,抓鼠标,纤细小手开始摇啊摇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霸占了电脑桌前唯一的座椅,反而让她落得姿势辛苦,太不像话了。

  立刻起身让位:“你坐、坐!”

  珍尼佛儿却自我解嘲笑道:“哎~,急得连眼睛都忘了戴!布鲁斯,麻烦你帮我皮包里拿眼镜好吗?”然后抚抹窄裙、坐进椅子。

  我伸进包皮里的手触到个小纸盒儿,但没去想它是什么东西,只急着掏出眼镜,赶回电脑、放进珍尼佛儿向后伸的手中,然后站在她旁边,两眼盯住萤屏、聚精会神地想杨小青;见她纯熟、迅速地溜鼠标、敲键盘,三下两下示出医院精神科求诊纪录、及复健部的住院病患名单,抬头说:“没骗你吧!……对了,你懂中文吗?”

  “…?”我只点头、哑口无言。同时开始怀疑“林口疗养院”的存在。

  “好,我们重新再来!……”她自言自语,玉腕纤手飞快地又转、又滑、又敲。萤屏上中文视窗、网页闪来闪去,我跟都跟不上,别提认得出任何东西了!

  珍尼佛儿撩开秀发,按鼠标滚轮缓下浏览速度、仔细阅读网上名单,每隔一会儿口念某某县、市医疗设施的名称与地址,全神贯注地摇头、扭腰,摇头、挺身,摇头、挪臀……

  而我手撑桌、半弯腰,呼吸不敢出声、只嗅到一股百合花香。

  她没有抬头,往一旁侧身、问:“累了吗?坐吧!”

  “嗯,……呃~……”想:“要我坐床上吗?”

  珍尼佛儿挪臀腾出半个椅子,歉意般笑道:“将就挤一挤吧,没关系啦!”

  “真不好意思!”我半个臀坐半个椅子、靠住她半个臀。

  她没动,摇头叹息:“还是没有,你看,连高雄、屏东都找了!”手指萤屏上的中文名单。取下眼镜、偏头瞧我,黑亮的眸子眨呀眨。

  我“唉~!”了声,失望地站起:“那~,还有没有其它办法?”

  珍尼佛儿想了想:“唯一的办法是低科技,打电话给别人,查问那些可能未登记在案的医疗机构,但不一定成,就算有也不可能很快得到结果!所以……”

  她仰头、对不起我似的说。

  对不起的不该是她、而是我!她为我白费那么大工夫、却毫无所获;而我从一个失望跌入另一个失望里的灰心、气馁更使我难以挣出笑容、对她表达真诚谢意;只像个傻子、呆呆站在那儿、垂头望她。

  然而心中呐喊着:“小青~,你倒底人在那儿!?”

  “别这样子嘛!……看了令人难过!”珍尼佛儿坐在椅上、拉我的衬衫袖。

  “那你起先说,扩大范围再缩小什么的。有没有用呢?”我仍不死心。

  咬了咬唇,她说:“嗯~,其实也找过了,可是……这样吧,你坐下,我让你看些东西……不过你得先答应。第一绝对不要难过,也别生我的气,更不要令我难堪,好吗?”边说、边戴回眼镜。

  我不懂她的意思可是又好奇,只好犹豫地点头,再度挤坐在珍尼佛儿身旁。

  见她眼盯萤屏、想了想,开启视窗桌面上一个以HC命名的文件夹,说:“这都是我前天晚上从雅虎、和蕃薯藤搜寻到,将近两百个关于杨小青的结果;你看,有许多跟杨小青同名的导演啦、国剧团的啦,大陆跟台湾的都有;还有地质学家、出过唱片的歌星等等,一看就知道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所以我才问。你要找的杨小青大部分时间在美国,住的地方是加州对不对?”

  “瞧,如果再滤掉那些不相干的结果,就只剩这几个联接网址;因为不敢确定,所以我……还有就是这几个网站都。很那个,起先以为是什么文学,一打开,才发现根本是色情的,哎~,我都不好意思讲,……反正你看就知道了!”

  珍尼佛儿从搜寻结果的视窗,点选《杨小青自白》的联接,跳出一幅没有花头、像目录般的网页,上面列着不下十几个文章标题;因为是中文、字又小,我看得眼睛都快贴上萤屏,才发现那些全是一个作者、名叫朱莞亭写的文章!“天哪!……”心中的惊喊只差没有立刻迸出来。

  还好我紧咬住唇;可是禁不了急促的鼻息,也抑制不住剧烈加速的心跳!

  从《小青的故事》、《韵事》、《情人》、到《自白》、《沙发上的小青》都列在这网页上、瞪着我似的。我再度哑口无言、喉咙发干,一句话也讲不出、呆了,回瞪着萤屏、呆了!

  仿佛所有的秘密被摊开、一清二楚呈现在全世界人眼里,比赤裸还要赤裸的感觉,不但令我难堪到极点,羞惭与愤怒在胸膛起伏,震惊之余,莫名的慌张与无奈也同时混乱交杂脑中;几乎令我忍不住大吼:“不,这不是真的,……都不是!”然而我却吭不出一声,只以手蒙住自己的嘴、摇头。

  因为眼前的东西,全是我三年来为杨小青作心理分析治疗中,她亲手、或以包里寄给我、要我仔细研读的资料!全都是千真万确、无法否认的事实!……

  然而它全部登上了网络世界的色情版、在所有懂中文的人眼中一览无遗!不只是无辜的杨小青,连我个人的名誉、尊严,形象、人格,和身为心理医师必须遵守的职业道德,岂不也将毁于一旦、荡然无存吗?除此之外,还有法律责任,和如果被我服务的诊所发现、视为不可原谅的丑闻而将我解雇,甚至使我永远无法从事这个行业的严重后果!……

  小朱啊~、小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心情何止一片紊乱,更因为失去杨小青的下落、人也失去了方向。

  “布鲁斯,布鲁斯!”珍尼佛儿臀部挤我,我才放下蒙嘴的手、声音颤抖反问:“这些你都看过了?你~”

  “还没有,因为看不完……只打开一篇《故事》跟一篇《沙发》……”

  “………”

  “布鲁斯,你~答应了人家,要做到嘛!”

  “什么……?”

  “做到不难过、不生气、也不为难我,……这样人家才能告诉你……”

  咬唇,珍尼佛儿不待回应,以游标点开《沙发上的小青》合集1~3;而我急忙捉她的手想制止,却将细嫩如纤葱的手背、手指,压在乌龟形状的鼠标上。她手没有抽走,眼盯着萤屏、声音细微地说:“前天晚上,这文章我只看一半,就明白了你跟杨小青的关系……我真的不是探人隐私的那种人,我只想帮你忙,……可是又~没办法,因为从来没读过这类文章,那方面事情描写那么仔细,实在念不下去……”

  顿住、深呼吸,珍尼佛儿舔了舔唇,才继续道:“…就在椅子上……”

  她不安地并住两腿,紧贴我的臀部微微挪动、说:“自慰……”

  两个字的英语讲得很轻很轻、充满娇羞,令我刹时忍不住捏她的手。

  “啊……我……”她涨红脸颊,叹出声;并夹的两腿用力互搓。

  我感觉她在椅里扭动丰腴的臀侧,说不出话,只继续捏她的手、听她继续呓着:“…布鲁斯,你不要生气、不要为难我!……我一面那样子,还一面读文章、想怎么帮你找杨小青……可是文章写得那么露骨,害我底下好烫好烫……”

  两眼闭上、娇唇微启,抬头……嘶声轻喊:“布鲁斯,你~不要生气……”

  我终于忍不住了:“我没有生气,珍尼佛儿!我~感激你都来不及,……”

  话没说完,我已经将她眼镜取下、以唇封住她的嘴。

  紧抱她颤抖的娇躯在怀中。

  珍尼佛儿火热的唇张开,吮吸我肏进口中的舌头,吸到哼出委婉的娇咛;我抱紧她的柳腰、提起轻盈胴体,使她背靠我、坐上我的大腿;以手示意她两腿分开成跨骑的姿势;随即伸到不很硕大、但足够饱满的胸膊,隔着松领毛衫抚摸、揉弄充满美妙弹性的双峰。

  “啊……呵~啊!”她仰头、踮脚跟,连续呼叹:“喔、喔~!……”款款扭动浑圆丰臀、磨辗我早已勃起的鸡巴。

  珍尼佛儿急迫的叹声刺激我一手用力抓、捏乳房,另一手下滑,旋转按揉她微微隆起的腹间。感觉她主动向外张开、被窄裙紧绷到极限的大腿因为踮脚而颤抖,我急忙将窄裙上推,推到绉成一圈、围在腰肚,急忙一手伸到她丝袜紧里的膝头、往大腿内侧抚摸;同时舌舔她头朝后仰的耳垂、轻经噬咬。

  “喔……不、请不要那么急~你……喔!……”她叹叫、抓我的手。

  我立刻松开紧抱她的手、让她缓缓站立;甩发、低头将围在腰际的窄裙往下扯、一面抚臀抹平、一面轻声娇嗔:“害人家裙子都绉巴巴了啦!……”却亳无抱怨的口气。

  压低台灯、使室内光线暗了下来,珍尼佛儿转身面向我,臀倚桌缘,让萤光屏上隔秒变幻的缤纷花朵,剪出腰间惑人的轮廓,沉默不语;我才回复礼貌似的说:“对不起,我太急了!”

  剪影笑着:“没关系,只是衣服罢了!”细嫩的两手抚我脸颊,柔声问:“布鲁斯,让我们慢慢玩。玩好久好久的那种,好吗?”

  “Yes,珍尼佛儿!你说什么我都答应,都答应!”吻她的手、抱她的腰。

  “那~我脱给你~欣赏……你告诉我喜不喜欢?”

  “我早就喜欢了!”我坐回椅里,退后、转向,执她的手立在床前。

  她低头、拂发,妩媚地笑着问:“还是喜欢有点儿光线啊?”

  “嗯,否则怎么欣赏你的美呢?”

  “嘻嘻、你嘴真甜!……”

  “一个洋人……”我们异口同声。

  “嘻嘻!……”她裂嘴开心地笑了。

  然后开始脱衣……

  接下的时光里,我推走所有盘据脑中的念头,抛开一切缠绕内心的情绪;以重新腾出的空间接受珍尼佛儿为我注入的似水柔情、和美妙无比的感官享受。

  她叫我由桌上挑张CD碟、放进电脑;我随便取了张,播放出菲力甫格拉斯的“亚玛逊河”,觉得不妥,但珍尼佛儿认为好极了,说那是她最爱的曲子,充满自然生命的节奏,而且具有神奇的治疗效果。

  我心中暗笑她抛不下自己的专业,听着听着却也入迷;因为衣衫除尽、只剩淡蓝胸罩、同色狭窄三角裤,里着长统丝袜近乎完美的胴体,无比诱人地呈现眼前,己使我目不暇视、流连忘神。

  “喜欢吗?”她举肘撩发,问我。

  “嗯、美极了!”我由椅中站起、将她轻搁上床,自己站在床边脱光赤裸。

  见她眯着两眼在我身上扫瞄,一面舔唇一面呼吸渐渐加速;我说:“别急,很快就可以让你看清楚、瞧个够!”

  她说:“我不急,愈等我愈会觉得渴望……”

  我说:“哦,慢也好!……那你让我瞧瞧!”

  “瞧什么?”她羞红了脸。

  “瞧你自慰,……好吗?”我一面轻声说、一面揉鸡巴。

  “………”她脸更红,一手揉乳房、两腿缓缓张开……

  “呵~、啊!……喜欢。吗?”两颗紫色葡萄高挺、胯间尽湿的她问我。

  “喜欢!……”手中的鸡巴坚挺、硬胀,我猛点头,倚进珍尼佛儿的床。

  床头墙上所挂的白瓣红蕊、艳丽盛开的花朵,是乔其亚。欧契芙的画;相映褥上玉体裸陈、大大张开的洁白两腿中央,顶着茂密黑毛殷红盛开如花的蜜屄;在长统丝袜的蕾丝边衬托之下更显欲滴、诱人。

  我俯身吻它,舔吻火热的花瓣肉唇,双手在娇柔的胴体,四处游移探索,以嘴、舌顶礼摩拜各个湿润的神庙花坛,噬咬丰腴成熟的果实;我的身体被蔓藤般的四肢环绕、紧缠,手指被溜滑的贪婪小口含住、吮吸……

  没说任何话,我爬上她展开、等待的身体。

  “慢慢的,进来吧!”珍尼佛儿轻喊、招唤。

  “你愈慢、我愈渴望!”她说,但没忘记:“布鲁斯,我皮包有套子……”

  “我口袋里也有,先用我的吧!”

  “嗯、原来~你蛮坏的啊!”她媚笑道;这回没说我是个洋人。

  “嗯,……嗯~!……啊、啊、啊~~!……”

  龟头塞进狭窄的小屄、鸡巴只肏入半截,抽送不到几下珍尼佛儿就受不了,全身发抖、嘶喊她高潮来了;然后两眼如丝、温柔无比,叫我到浴室洗一洗,顺便将皮包里的纸盒带来,说要为我口交,口交完帮我戴上她买的套子、玩第二回合。

  我依言照作;享受她张口张得不能再大、可是仍然吞不进整根鸡巴的巧嘴;尽情把玩圆得不能再圆的丰臀、和挺垂挂下的双乳,直到她吐出鸡巴、激动地喊着:“爱我,爱我!”珍尼佛儿挣起身:“我帮你套……”

  “不,你看着就行了!”我撕开包装,将原来是淡蓝色、布满颗粒的套子套上。

  “好好看喔!”她小手抚摸,呶嘴:“只是,实在太大了点,你……”

  “一个洋人嘛!”我说;把她逗得咯咯笑:“大一点才成比例,不过,洋人那有蓝色的呢!?”

  “呃~……”我被考住了、答不出。

  “没关系,布鲁斯,蓝色是我的最爱!”

  她啄吻了一下蓝色龟头;仰望我轻唤:“来吧……这回让我们搞久一点!”

  一面剥丝袜、全身赤裸,抱住我。

  两人再度沉醉于菲力甫。格拉斯“亚玛逊河”的节奏中。

  直到天明。

  睁开眼,珍尼佛儿低头注视我的表情和蔼、安详,秀发撩结在脑后,脸孔像一尊观音、妈祖菩萨,不、圣母玛利亚!……我呆望着她、说不出任何话。

  微笑的她低头在我颊边厮磨了一下,说她今天上小夜班,第一件事是为我简报,然后领我参观医院,如果因为昨晚发生的事而我不愿意去,她也不勉强。

  仿佛被带回现实,我想了想,立刻点头说愿意。她对我这么好,我岂能因为失去杨小青的下落就自私地让她在同事面前丢脸呢!?

  再说,要是她进一步继续探出杨小青可能被送进登记无案、或不知名的疯、唉,疗养院,而不管花多少时间、还是有希望找到她的话,我更要好好谢她才对得起她啊!于是,我两手捧着珍尼佛儿慈详的脸蛋儿、喊她:“珍尼佛儿,我下凡的天使、安琪儿,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她“噗吱”一声笑了、说:“难怪我是个护士!”然后倚进我怀里、磳呀磳的。

  问我:“想不想~玩医生护士的游戏?我们还有好几个小时可以……”

  我手滑到她丰满的臀上、轻轻捏揉,问:“你家里有护士制服吗?”

  “嗯,连检查身体的、医疗器具都有,你~想玩那一科的?”

  “还用问?当然是妇科啰!……”

  “嘻嘻,你真坏!”

  珍尼佛儿开车载我驶往龟山林口医院的途中,不时拉我的手,说她想都想不到会这样认识我,简直跟作梦一样。我也同时回想,自己老远飞到台湾找杨小青的前后种种,和在飞机上所计划的过程相差十万八千里,真是离奇透顶、不可置信。

  心里有种预感:我很可能找不到杨小青、最后终将空手而回;尽管这些日子发生一连串与杨小青生命有关的事,也亲身体会她存在的空间,强烈感觉自己和她有着密切无比的关联;但是却仍然处于抓抓不住、摸摸不着的虚无漂渺中,被一股难以形容的怅惘、无奈笼罩心头、挥之不去。

  不知怎的,珍尼佛儿冒出一句话:“布鲁斯,你知道吗?我们总以为是真的事,常常并不存在,但又把确实存在的东西看成虚幻的假像……都是人的脑子和心灵眼晴被执着的感情与妄念蒙蔽、迷惑了,才造成的,对不对?”

  “什么!?”我耳中轰然巨响,随即归于无声……

  然后听见车子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的声音;听见珍尼佛儿平静不带感情地说:“你看、你听,我们开车开这么快,强烈感觉以为都是真的,可是我们存在吗?遥远的宇宙中亿兆星辰、无尽尘埃,银河外的银河都与我们亳不相干吗?你以为虚拟世界的网页上,人写的故事是真的吗?”

  “即使杨小青确有其人,但她的自白、和她在沙发上描述的经历与情景,也都发生过吗?还是因为有人相信,它才真实?”

  “不、不!……”我无言地紧握珍尼佛儿的手,只为确定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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