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姜府在通州的日子并不大好过,傅侑以及她两个女儿的高开销不知节省很快几欲花光了姜菀出嫁时得到的彩礼，临近过年,姜府再次陷入了贫困潦倒之际，看来大抵要过一个相当拮据的年。
姜敬海还有点文采,毕竟曾经是三皇子的老师，平日里靠给人写字匾，对联,作诗零零散散挣得一点不多的收入,这天傅侑见他正在书房写字，站在门外敲了敲门。
姜敬海抬头看了一眼,“进来。”
“老爷。”傅侑踏过门槛走上前去,有些话不知道如何开口，站在案前好一阵。
姜敬海停下,将手中的『毛』笔搁在砚台上，“有什么事就说吧。”
“来年开春,宫里新一波选秀女便会开始,我想让紫儿和薇儿去参……”
话未说完，立刻被姜敬海给严词打断,“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老夫是不会让两个女儿进宫里头的。”
“老爷！”傅侑唤住他，“姜家已经穷途末路了,女儿们若是有幸被选上，那就是姜家重新翻身的日子啊，而且……她们两个从小娇生惯养的日子长大,我这个为娘的实在是看不下去，她们也跟着咱们吃糠咽菜，宫里头起码好吃好穿有人伺候。”
姜敬海面『色』不大好，咬紧牙关不动摇，“老夫是不会让她们进宫的，宁可让她们嫁给平凡人家，先前已经走错了一步牺牲了菀儿，这次不会了。”
既然说好话没用，傅侑也没必要端着了，直接开门见山道，“老爷恐怕并不是真的为了紫儿和薇儿着想，才不肯送她们进宫的吧。”
姜敬海顿了顿，抬眼看向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岑婉吧。”傅侑没好气地说出这个名字，面上写着不爽两字。
“提她做什么？”姜敬海明显脸『色』不悦起来。
“当年您和还不是陛下的五皇子争一个女人……”
“你给我住嘴！”姜敬海伸出手指向她。
可越是这样，越是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傅侑越是要说，“所以你才不肯让咱们的女儿参选秀女，岑婉都已经死多少年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在她的阴影笼罩下活着！”
“是老夫亏欠了菀儿。”姜敬海抬手扶向一旁微微弯腰低着头站好，眼里尽是悔恨，“是老夫对不住她们母女。”
“行行行，都是老爷你对不住，那我呢，我们母女三人呢？我知道当年是我父亲用权威压迫，你才娶得我，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自从岑婉得病以后，这府里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哪一件不是我在『操』持，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是老爷您呢，您就没用正眼瞧过我！”
说到这里，傅侑的眼里含着泪水，满肚子的委屈尽数发泄。
见她满腹委屈梨花带雨的模样，姜敬海有些心软，于心不忍想着上前去安抚她，傅侑一把生气得推开他的手，“老爷就继续回忆那岑婉吧，不用管我们这些尚还活着的人。”
姜敬海听了这话顿时陷入了沉默，良久后方才十分为难的开口，“这件事情，容老夫再考虑考虑罢。”
听他这么说，傅侑吸吸鼻子脸上总算是有了笑容，“我已经和紫儿薇儿两人聊过了，她们都很乐于进宫，倒是再让我堂姐帮衬一番，这事十有八九能成。”
姜敬海无奈地摆摆手，“先就这样吧，等过完年再说。”
傅侑笑着点点头，欠了欠身，“那妾身先行退下，便不打扰老爷了。”
傅侑离开后，姜敬海抬头看向窗外的冬日阳光，照耀在院子里的花坛盆景里，盆景早已凋零光秃秃只剩下枝干，不由得想起了许多事，深深地叹了口气。
姜菀不知道昨夜是如何睡着的，好像抓着被角挣扎了许久，早上醒来时，屋子里飘着一股香气，她微微撑起身子来，瞥见厨房有一个忙碌的身影，是景琰吗？是他没错了。
姜菀『揉』了『揉』眼睛打算起床来，穿鞋时才发现一旁的架子上有已经给她准备好的热的洗脸水，一时心中激起『荡』漾，不喜欢她…却要对她这么好，姜菀因此很痛苦，却又贪恋他的好，忍不住想要接受这些好，哪怕只是短暂的幻想，也是美好的。
她心情好了许多，努力让自己忘却脑子里那些不开心的杂念。
“需要我帮忙吗？”姜菀正要进厨房，只听背着身忙碌的景琰说，“马上好了，你坐下等着便可。”
姜菀这才注意到，景琰依然没有戴面具，头一次见他这么久都不戴面具，好惊讶，所以以后，都可以直接这样见到他的脸了吗？
光想想便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啊。
景琰似乎意识到她在自己身后偷笑，不由得问，“你笑什么？”
“唔……你不戴面具了，我开心啊。”
“……这事也值得你这么开心么？”景琰不太能理解。
“当然。”姜菀想，这足够代表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又上升了些吧，至少对她有了信任才会这样。
早饭以后，景琰独自牵着马去了后山的山坡，那里还有些盈盈绿草，被冬雪覆盖着并未枯萎。
姜菀则拿出了剪刀和红纸，开始剪起了窗花玩，还是很小的时候，看娘亲做过，不过那时候她还太小，真正学会还是七八岁那年，府上的一个『奶』『奶』教的。
马儿在悠闲自得吃着草，景琰在一旁轻抚了抚马儿的背，情不自禁对着马儿开口说了话，“不知道能不能带你走，如果不能，你会照顾好你自己么？”
马儿只顾着埋头吃草，哪里听得懂她说的话，景琰忽然笑了，“不，你不像我，你更加自由，因为你拥有这山野，这大地，还是不要把你带走为好。”
等马儿吃饱景琰牵着它回来时，见到姜菀正在一个人做着什么，极为专注和认真。
将马拴在马厩之后，景琰洗了洗手走上前去，不由得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窗花！”景琰抬头看他，“你不知道吗，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贴上这个的，代表着红火喜庆。”
景琰一言不发，盯着她剪出来的那些东西，兴许是意会错了她，反问道，“你想要看到花？”
“嗯？”姜菀一脸『迷』茫。
“有个地方可以看到花，想去吗？”景琰问。
“真的吗？”姜菀赶紧问，“可是这样的季节，怎么可能还有花。”
“想见的话，可以带你去。”景琰想，这大概是自己在最后的时间里，能够为她做的，让她开心的事。
姜菀重重地点头表示很期待。
放下手中的活儿，姜菀立刻就要跟着他去，如果不是真的亲眼见到，她怕是也无法相信，能够在冬天还见到花，而且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漫山遍野的山花。
他们先是走进了山林，和姜菀之前随他走的是另一条不同的路，山路婉转，高高低低，一会是上山路，一会又是下山路，即使路况如此复杂，景琰还是驾轻就熟，清晰明了。
最后，抵达了目的地，这里是一片山涧河谷地带，周围被高山环绕着，空气湿润，十分暖和，随之而来映入眼帘的是那漫山遍野的野花野草，五彩缤纷，空中还有朦胧水汽，一下子恍如进入了仙境。
姜菀惊呆了，这莫非就是书中常常描绘的桃花源，有些不可置信，蹲下身去用手指轻轻触弄那娇嫩的小花，确实是真的，不是梦。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姜菀回头问他。
景琰双手抱着胸，姿态慵懒，“无意间发现的。”
姜菀鼻尖凑近去嗅了嗅，很香，“谢谢你送我的新年礼物，我很喜欢。”
景琰站在那里身子不禁僵了僵，好久好久没能说一句话。
就在这时，姜菀主动拉住他的手，兴奋道，“我们去那边看看。”
景琰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她拉扯着往前跑去，她怔怔地望着自己被她抓着的那只手，此刻早已无暇顾及其他，脸竟然有些微微发烫。
新到的这块地方有更多更多的红花，一簇一簇，姜菀忍不住采摘了些，“一会拿回去放在屋里可以做装饰，就像春天来了一样。”
景琰有时候觉得，她过分的成熟，有时候却又觉得，她其实只是一个还未完全长大的小女孩。
她有些被动，被姜菀督促着一起采花，就在这时，采了一大束花的姜菀用手拿起一朵来转头面向景琰，“你要不要戴着试试看，我觉得会很美。”
景琰从表情到浑身肢体动作都在表达抗拒，可是姜菀不管，就是要往她头上戴着试试，景琰忙着闪躲，两个人由此滚在了一起，姜菀则是压在了上头，景琰的身上。
两个人一下子静止下来，目光怔怔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姜菀的心跳开始极具加速，那瞬间居然很想要往对方的唇上靠，她也不知不觉这样行动了，不受控制的行动。
景琰在那一刻也像是短暂间失去了理智，居然任由她这样靠近下来。
可就当两人快要吻上时，景琰突然一把推开了身上的姜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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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敬海还有点文采,毕竟曾经是三皇子的老师，平日里靠给人写字匾，对联,作诗零零散散挣得一点不多的收入,这天傅侑见他正在书房写字，站在门外敲了敲门。
姜敬海抬头看了一眼,“进来。”
“老爷。”傅侑踏过门槛走上前去,有些话不知道如何开口，站在案前好一阵。
姜敬海停下,将手中的『毛』笔搁在砚台上，“有什么事就说吧。”
“来年开春,宫里新一波选秀女便会开始,我想让紫儿和薇儿去参……”
话未说完，立刻被姜敬海给严词打断,“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老夫是不会让两个女儿进宫里头的。”
“老爷！”傅侑唤住他，“姜家已经穷途末路了,女儿们若是有幸被选上，那就是姜家重新翻身的日子啊，而且……她们两个从小娇生惯养的日子长大,我这个为娘的实在是看不下去，她们也跟着咱们吃糠咽菜，宫里头起码好吃好穿有人伺候。”
姜敬海面『色』不大好，咬紧牙关不动摇，“老夫是不会让她们进宫的，宁可让她们嫁给平凡人家，先前已经走错了一步牺牲了菀儿，这次不会了。”
既然说好话没用，傅侑也没必要端着了，直接开门见山道，“老爷恐怕并不是真的为了紫儿和薇儿着想，才不肯送她们进宫的吧。”
姜敬海顿了顿，抬眼看向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岑婉吧。”傅侑没好气地说出这个名字，面上写着不爽两字。
“提她做什么？”姜敬海明显脸『色』不悦起来。
“当年您和还不是陛下的五皇子争一个女人……”
“你给我住嘴！”姜敬海伸出手指向她。
可越是这样，越是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傅侑越是要说，“所以你才不肯让咱们的女儿参选秀女，岑婉都已经死多少年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在她的阴影笼罩下活着！”
“是老夫亏欠了菀儿。”姜敬海抬手扶向一旁微微弯腰低着头站好，眼里尽是悔恨，“是老夫对不住她们母女。”
“行行行，都是老爷你对不住，那我呢，我们母女三人呢？我知道当年是我父亲用权威压迫，你才娶得我，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自从岑婉得病以后，这府里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哪一件不是我在『操』持，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是老爷您呢，您就没用正眼瞧过我！”
说到这里，傅侑的眼里含着泪水，满肚子的委屈尽数发泄。
见她满腹委屈梨花带雨的模样，姜敬海有些心软，于心不忍想着上前去安抚她，傅侑一把生气得推开他的手，“老爷就继续回忆那岑婉吧，不用管我们这些尚还活着的人。”
姜敬海听了这话顿时陷入了沉默，良久后方才十分为难的开口，“这件事情，容老夫再考虑考虑罢。”
听他这么说，傅侑吸吸鼻子脸上总算是有了笑容，“我已经和紫儿薇儿两人聊过了，她们都很乐于进宫，倒是再让我堂姐帮衬一番，这事十有八九能成。”
姜敬海无奈地摆摆手，“先就这样吧，等过完年再说。”
傅侑笑着点点头，欠了欠身，“那妾身先行退下，便不打扰老爷了。”
傅侑离开后，姜敬海抬头看向窗外的冬日阳光，照耀在院子里的花坛盆景里，盆景早已凋零光秃秃只剩下枝干，不由得想起了许多事，深深地叹了口气。
姜菀不知道昨夜是如何睡着的，好像抓着被角挣扎了许久，早上醒来时，屋子里飘着一股香气，她微微撑起身子来，瞥见厨房有一个忙碌的身影，是景琰吗？是他没错了。
姜菀『揉』了『揉』眼睛打算起床来，穿鞋时才发现一旁的架子上有已经给她准备好的热的洗脸水，一时心中激起『荡』漾，不喜欢她…却要对她这么好，姜菀因此很痛苦，却又贪恋他的好，忍不住想要接受这些好，哪怕只是短暂的幻想，也是美好的。
她心情好了许多，努力让自己忘却脑子里那些不开心的杂念。
“需要我帮忙吗？”姜菀正要进厨房，只听背着身忙碌的景琰说，“马上好了，你坐下等着便可。”
姜菀这才注意到，景琰依然没有戴面具，头一次见他这么久都不戴面具，好惊讶，所以以后，都可以直接这样见到他的脸了吗？
光想想便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啊。
景琰似乎意识到她在自己身后偷笑，不由得问，“你笑什么？”
“唔……你不戴面具了，我开心啊。”
“……这事也值得你这么开心么？”景琰不太能理解。
“当然。”姜菀想，这足够代表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又上升了些吧，至少对她有了信任才会这样。
早饭以后，景琰独自牵着马去了后山的山坡，那里还有些盈盈绿草，被冬雪覆盖着并未枯萎。
姜菀则拿出了剪刀和红纸，开始剪起了窗花玩，还是很小的时候，看娘亲做过，不过那时候她还太小，真正学会还是七八岁那年，府上的一个『奶』『奶』教的。
马儿在悠闲自得吃着草，景琰在一旁轻抚了抚马儿的背，情不自禁对着马儿开口说了话，“不知道能不能带你走，如果不能，你会照顾好你自己么？”
马儿只顾着埋头吃草，哪里听得懂她说的话，景琰忽然笑了，“不，你不像我，你更加自由，因为你拥有这山野，这大地，还是不要把你带走为好。”
等马儿吃饱景琰牵着它回来时，见到姜菀正在一个人做着什么，极为专注和认真。
将马拴在马厩之后，景琰洗了洗手走上前去，不由得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窗花！”景琰抬头看他，“你不知道吗，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贴上这个的，代表着红火喜庆。”
景琰一言不发，盯着她剪出来的那些东西，兴许是意会错了她，反问道，“你想要看到花？”
“嗯？”姜菀一脸『迷』茫。
“有个地方可以看到花，想去吗？”景琰问。
“真的吗？”姜菀赶紧问，“可是这样的季节，怎么可能还有花。”
“想见的话，可以带你去。”景琰想，这大概是自己在最后的时间里，能够为她做的，让她开心的事。
姜菀重重地点头表示很期待。
放下手中的活儿，姜菀立刻就要跟着他去，如果不是真的亲眼见到，她怕是也无法相信，能够在冬天还见到花，而且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漫山遍野的山花。
他们先是走进了山林，和姜菀之前随他走的是另一条不同的路，山路婉转，高高低低，一会是上山路，一会又是下山路，即使路况如此复杂，景琰还是驾轻就熟，清晰明了。
最后，抵达了目的地，这里是一片山涧河谷地带，周围被高山环绕着，空气湿润，十分暖和，随之而来映入眼帘的是那漫山遍野的野花野草，五彩缤纷，空中还有朦胧水汽，一下子恍如进入了仙境。
姜菀惊呆了，这莫非就是书中常常描绘的桃花源，有些不可置信，蹲下身去用手指轻轻触弄那娇嫩的小花，确实是真的，不是梦。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姜菀回头问他。
景琰双手抱着胸，姿态慵懒，“无意间发现的。”
姜菀鼻尖凑近去嗅了嗅，很香，“谢谢你送我的新年礼物，我很喜欢。”
景琰站在那里身子不禁僵了僵，好久好久没能说一句话。
就在这时，姜菀主动拉住他的手，兴奋道，“我们去那边看看。”
景琰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她拉扯着往前跑去，她怔怔地望着自己被她抓着的那只手，此刻早已无暇顾及其他，脸竟然有些微微发烫。
新到的这块地方有更多更多的红花，一簇一簇，姜菀忍不住采摘了些，“一会拿回去放在屋里可以做装饰，就像春天来了一样。”
景琰有时候觉得，她过分的成熟，有时候却又觉得，她其实只是一个还未完全长大的小女孩。
她有些被动，被姜菀督促着一起采花，就在这时，采了一大束花的姜菀用手拿起一朵来转头面向景琰，“你要不要戴着试试看，我觉得会很美。”
景琰从表情到浑身肢体动作都在表达抗拒，可是姜菀不管，就是要往她头上戴着试试，景琰忙着闪躲，两个人由此滚在了一起，姜菀则是压在了上头，景琰的身上。
两个人一下子静止下来，目光怔怔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姜菀的心跳开始极具加速，那瞬间居然很想要往对方的唇上靠，她也不知不觉这样行动了，不受控制的行动。
景琰在那一刻也像是短暂间失去了理智，居然任由她这样靠近下来。
可就当两人快要吻上时，景琰突然一把推开了身上的姜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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